余安

可以不快乐,不能不喜欢自己。
万水千山,真心无罪。

【怀曌】梦皇梁(下)

接上文。ooc抱歉。渣文笔预警。

希望找到同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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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

  不。不是的。

  武皇喃喃自语,深深地吸气靠在龙椅上似是闭目养神。

  使团一案,分明是狄怀英在绛帐救下李元芳,分明是他自彭泽一步一步探出来的,武皇分明地记得,他在御花园里面对着她的追问,了然的与她相视一笑;御碑巷里,分明是他从门里急匆匆的出来,分明是他豁出命般抬头,带着少有的恼怒问她:“陛下,能不能容臣也讲几句。”怎么可能不许呢?他可是她的腹心啊。这老狐狸分明是在赌,赌她哪怕不信他,但也绝不会疑他。他赌赢了。武皇忽然觉得好笑,他向来会赢的;江州五平,是她亲自指给他的地方,赋闲?他既想让她安心,那她便也让他安心;崇州归来,他身着红袍立于马上,赫赫雄威,她以天子之尊降阶相迎,他屡次阻拦,最后还是接下了她手中的酒……

  彭泽,幽州,湖州,洛阳,崇州,江州,凉州,扬州,甚至是突厥大漠,他分明走过了这样多的地方,明明每次,每一次都能好好的回到她身边,怎么不过是取件衣服就再也找不到了呢?

  武皇睁开眼睛,李元芳依旧立在阶下。这孩子也受了许多苦吧,没有狄怀英,小小游击将军走到这一步怕是极尽艰辛了……

  眼神不再落到李元芳身上,武皇毫无聚焦的看着大殿富丽堂皇的天花板:“朕没有狄怀英,你便也没了如燕,说来倒是连累你孤身一人了。”

  李元芳并不明白武皇的意思,神情严肃十分不解,紧皱着眉头拱手道:“陛下,末将不知陛下口中的如燕是何人,只是末将成家已三年有余,内人是张柬之张阁老的外侄女苏显儿,何来孤身一说?”

  苏显儿?武皇一愣,好啊,好啊,老天到底是只带走了她的怀英,真是百思不得其解,今日的问题太多,却没有那个胖老头露着狐狸尾巴一脸神秘的明知故问:“陛下想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?”

  快说吧怀英。朕想知道的。我想知道的。

  

06

  打发走李元芳,武皇看着桌上的折子愣神。春桃已被放还继续服侍武皇,到底是跟随多年的人,自己的位置春桃还是清楚的,虽然不明就里的被一顿责骂,但也不可能多说什么,只是默默替武皇换下早已凉透的茶。

  武皇被茶盏的声音唤回神志,望着春桃恭顺的模样,叹口气:“委屈你了,你……”

  “奴婢不敢。”

  不敢?并不是不会。

  从丽景门到突厥大漠,怀英终究是怨了她啊,否则怎么会这么不声不响就抛下她消失不见。

  武皇没再说话,沉默的站起身走出含元殿。来到观风殿门口,武皇迟迟没有进去,在这秋日的夜晚寒风中静立着。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,重重迈出一步。

  殿内陈设依然,武皇下意识的看向窗旁的屏风,熟悉的牡丹纹样意料之中的不复存在。那是他亲手画与她的。现在自当随着他的消失一同湮灭。

  没有了,真的……再也没有了。

  武皇叫人拿了酒,然后屏退众人,兀自呆坐,突然发现,满朝文武,儿孙满堂,竟无一人能与她对饮一杯薄酒。

  真是可笑,她是皇帝,是前无古人的第一位女君主,史册上将会留下她的名字。然后呢?除了渐渐泛黄褪色的几页纸之外,她又得到了什么?时人惧她铁血手腕将她称颂,后人嘲她一介女流书尽残暴。

  “功过参半。”只有他会这样说了。

  任凭无力感将自己吞没,四下无人的寂寂深夜里,武皇望着窗外,一片空旷。

  踏着鲜血一步一步走上这个至尊之位,儿子是她的敌人,女儿是她的对手,骨肉亲情在权力的硝烟中不堪一击,烟消云散,更遑论什么君臣之谊。她从来明白,那些伏在她脚下整日里嚷着“万岁”的臣子,有的贪恋这场富贵,有的惧怕至高皇权,更有甚者昼夜谋划着推翻大周。她不得不变得多疑,变得冷血,不得不用那些铁血的手段让他们臣服,让他们忘记,忘记她会害怕,会疲惫,忘记她曾经想要一个依靠,忘记她是一个女人。

  女人心性。

  只有一个人记得她是个女人。

  

07

  月色朦胧,薄凉地映照冷清,月明星稀,明月孤悬,注定就是这般孤寂地高高在上,满怀冰冷。

  浊酒入口,不尝清冽,空余苦涩。

  玉杯一次次空过,武皇已许久没有这般醉过,一片朦胧中,她终于看见了他,就如多年前圆觉寺的重逢,她慌慌张张的起身,不经意打翻酒杯,在醇厚的酒香里踉跄地奔向他。

  “陛下,”狄公双膝跪地大礼参拜,“罪臣狄仁杰叩见陛下,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
  “快起来,快起来。”武皇颤抖着想扶他起来,她早让他不必跪的。什么罪臣啊,哪怕今日的一切都是他狄仁杰一手操持她也不想怪他了,只要他回来便好。

 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穿过狄公的身体,徒劳的反复尝试,耗光心神,耗尽所剩无几的所有希望,她始终不能碰到他分毫。再没有什么支撑,武皇半靠着御案缓缓跌坐。

  “陛下龙体清健,是臣之幸,天下之幸,万民之幸啊。”狄公眼含热泪,武皇看着他,哪怕他或许真的只是她一厢情愿的臆想,只是那虚无缥缈的镜中花水中月。

  老狐狸。

  一如当年,她紧握着他的手,含笑注视。

  狄公也笑了,抚着他的五绺长髯,笑得眯了眼睛,自信从容,成竹在胸,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尽在掌握,云淡风轻。

  他有没有怕过?

  武皇细细回想,该是没有的。无论是穷凶极恶的杀手,还是无法无天的逆贼,就算是利刃驾于颈间,他也是谈笑自若。

  开怀的人随着笑声消散,狄公疾步进入殿中,脚步凌乱,立于榻前满面焦急,眼中的凌厉下掩埋这惊惧。

  武皇看不清榻上的人,是曾泰,还是李元芳?竟有人会让一向冷静的狄公乱了方寸,失了从容。

  三针已下,榻上昏迷的人也悠悠转醒。

  “陛下!”

  惊呼中满是难掩的欣喜。

  武皇只觉心脏霎时被汪洋填满,在不知何来的汹涌波涛中,她终是再难忍耐。

  “怀英……”

  随着一滴泪水滑落,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,深埋多年的恐惧终是喷涌,直白的暴露在惨白的月光下。

  对面那人似乎是听见了,缓缓抬头,对上她的泪痕,惊讶地愣在原地,张了张口,似有千言万语,最后却还是咽了下去,只如往常一般向她躬身拱手:“九月秋凉,还望……”

  停顿片刻,一如既往地从他宽大的袍袖后抬眸,只一眼便复又垂下,将身子弯的更低,在即将到来的黎明里向她深深俯首,“还望陛下,珍重。”

  最后两字他咬得极重,包含着这数十年来说不尽的种种。然而,这春去秋来光阴流转,在晨光初现的那一刹便化为乌有,只留下一句珍重,除此便再无痕迹。

  

08

  “陛下,陛下,陛下!”春桃手忙脚乱地叫醒武皇。

  武皇转醒无力的靠在床头:“朕这是怎么了?”

  春桃见她无恙悄悄松了口气:“方才陛下在睡梦中呓语不断,又突然惊呼……”春桃下意识般停顿,语气放缓许多,“惊呼狄国老姓名,奴婢想着陛下定是又被噩梦魇住,这才斗胆将您唤醒。”

  噩梦……

  眼角还有些湿溽,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噩梦啊。长舒一口气,环顾四周依旧是观风殿,窗旁的屏风上雍容的牡丹开得夺目,武皇放松下来,确认那令人记忆犹新的一天不过是场梦境。

  目光落到榻边的案上,新递上来的奏折堆放得整齐,比平常多出不少。

  “怎么这么早就都递了折子上来,为何不等到早朝。”

  “回陛下,自昨日您下旨罢朝三日,今日各位大人们自然早早就将折子递来了。”

  不安感油然而生。

  “狄怀英的折子……”

  话还没说完,武皇就在枕边寻到了明黄色的奏章,总算安下心来。她从来不会将旁人的奏章放在枕侧。

  随手打开,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国计民生,也不是朝堂政务,只是零星的几个字却惊得武皇眼前发黑。

  这的的确确是狄公的字迹。却不似记忆里的端庄工整,满目尽是吃力的颤抖。

  盯着折子里的字,一笔一画清晰地在心中刻下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。

  泪水轰然而坠。

  这,这又是噩梦吧。

  这次再无人能将她唤醒,再无人能坐在她的榻前听她讲梦中的鬼怪,然后正经的告诉她,这不过是个梦罢了。


09

  狄怀英又抗旨不遵,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,也不知道是不是又钓上来一条鱼精了……

  缓缓合上折子。

  

     怀英说得不错,她确实需要一件御寒的衣物了。

  毕竟,再没有谁能知她冷暖了。

  

    “九月秋凉,还望陛下,珍重。

  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怀英”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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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彩蛋是根据本文填的《错位时空》(微借鉴bilibili狄芳版)

  也不知道我写清楚没有,如果有什么问题欢迎在评论区跟我讨论啊。期待评论。

  (´ฅω•ฅ`)チラッ

  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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